新冠临床试验数据“操纵”股价起落，监管不应坐视不管

在新冠大流行病的背景下，与疫苗和药物相关的上市公司股价成为资本市场套利的目标。任何相关研究信息的发布都可能引发市场的剧烈波动，这也引发了市场监管的争议。

近两个月来，包括吉利德科学和Moderna在内的美国上市公司不断发布临床试验新进展，尽管公布的数据信息有限，且仍待完善，但一度推动两家公司股价大涨，今年以来，吉利德科学股价涨幅超过15%，Moderna股价更是上涨接近220%。

高管抛售后股价高位回落

6月1日，吉利德科学公司宣布了瑞德西韦针对中度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三期试验结果称，对比单一标准治疗，瑞德西韦5日疗程可显著提高临床疗效。但5月22日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在线发表的临床试验结果则显示，仅使用瑞德西韦疗法在降低病死率方面没有显著效果。

截至目前，瑞德西韦最重要的几个临床试验结果基本都已公布，在最关键的降低病死率方面的数据令人失望。周一收盘，吉利德科学股价大跌超过3%。

“在大流行病期间，毫无疑问会有一批企业从市场投机中受益，但最终还是要用数据说话。”美国罗格斯大学教授理查德·埃布莱特（Richard Ebright）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从吉利德科学新公布的数据来看，对企业的商业机会和对社会的宏观价值看起来都有限。”

今年4月16日，一则“百名重症患者全部出院”的消息曾推动吉利德科学公司单日股价当天大涨10%。根据路透的交易分析数据，在股价上涨前一天，有四笔大手笔的看多交易买入，每笔交易额都达到150万美元，其中一笔第二天就涨到300多万美元。

针对股价异动和交易量的异常，监管机构并没有对吉利德公司做出质询。前美国证监会（SEC）一位官员霍华德·费舍（Howard Fischer）认为，当公司在发布相关公告前，如果交易额异常活跃，监管机构应该要有所警觉。

Moderna的股权交易则引发了更大的争议。5月18日，Moderna对外公布新冠疫苗一期临床试验数据被指夸大，美国前SEC官员们认为监管机构应以涉嫌非法操纵市场为由对其介入调查。

Moderna股价已经从5月18日87美元的高位跌至上周四的55.54美元的低位，跌幅近36%。

Moderna在披露利好消息后，以76美元的价格向公开市场出售了1760万股股票，这笔操作直接让公司融到13亿美元资金。

Moderna的两名高管也借机..。相关文件显示，利用“10b5-1自动交易计划”，公司首席财务官和首席医疗官于5月18日和5月19日出售了价值达3000万美元的股票。该计划是美国多数企业高管中都采取的一种方式，它允许公司内部人员在得到某些尚未公开披露的信息时进行股票买卖。Moderna公司表示，两名高管出售股权符合相关政策。

此后，Moderna公司大股东、风..司Flagship Pioneering于5月21日和5月22日出售了100万股股票，平均交易价格为69.47美元，这笔交易让Flagship Pioneering赚得6950万美元。截至今年3月底，Flagship Pioneering拥有Moderna公司5100万股股票。

信息披露的前提是真实准确

市场人士表示，Moderna及其主要股东出售股权的时机非常有争议，并建议相关部门调查与股权出售情况相关的邮件、纪要以及其他文件，以理解其本质以及是如何操作的。

启明创投创始主管合伙人加利·雷歇尔（Gary Rieschel）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生物科技公司正处于一个讲股市的好时机，疫苗研发企业股票被过度认购。但这是一个被监管的市场，企业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德汇律师事务所（Dorsey & Whitney）合伙人托马斯·戈尔曼（Thomas Gorman）认为，监管机构必须要对Moderna的股权交易进行调查。戈尔曼表示，这种操作更多是一种市场操纵，而不是真正的内幕交易。”

Moderna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公司不会对涉及法律调查以及股东个人或者集体的股权交易做出回应。但一位新闻发言人称，公司将把从公开市场融得的大笔资金用于应对新冠大流行疫情。

新冠大流行病推动了药物和疫苗研发的速度。企业需要发布即时消息让公众掌握其最新的研究进展，但这些信息必须是真实和客观的，否则容易引起争议。

一家正在进行新冠药物研发的上市公司高管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上市公司有权在正式研究数据未公布前，率先对外发布信息，但前提是发布的信息一定要真实、准确。”

针对企业应该如何披露信息，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NIAID）所长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并不喜欢企业过早地就把尚未成熟的数据公布，我们更希望等到整个临床试验的结果正式发表，但是作为企业而言，当他们看到一部分积极的数据后，往往会非常兴奋，急于把消息发布出来。”

披露部分早期数据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缺乏关键核心信息支撑，会误导市场。美国贝勒医学院国立热带医学学院院长彼得·霍特兹（Peter Hotez）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通过学术期刊或者公开学术网站发布的信息，比起企业自己讲什么更有说服力。”

但市场人士警告称，即便是在学术期刊上发表的内容，也要谨慎解读。“FDA的标准已经发生了改变，学术期刊发表文章的标准也与往日不同了。这些都让信息和数据的发布的变得更松。”一位生物药企创始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这助长了市场的投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