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五年》大明王朝的劫数

#世界名著品鉴大会# 黄仁宇他老人家的《万历十五年》共七个章节，在新颖史学观的坐标下，分别讲了明王朝的皇家礼仪，内阁首辅申时行的“和事佬”风格，张居正雷厉风行的“一条鞭法”，万历皇帝和大臣们的“冷战赌气”，官场劳模海瑞的一丝不苟，还有抗倭名将戚继光混迹官场的无奈，以及价值观自相矛盾的李贽。

《万历十五年》不同于张宏杰《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张宏杰是挑了明朝七个热点人物的侧面娓娓道来，比如魏忠贤和张献忠。或许是两位作者的经历不同，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黄仁宇，颠覆性的站在俯瞰的大历史观角度，从另外一个维度去述说明王朝的兴衰。

所谓“大历史观”，我理解的是把某一时期的人物事件，用数学方式，放在时间坐标上进行推演，除了纵向的Y，还有横向对比的X，以往传统的历史观讲究循序渐进，讲传统讲制度，或阶级论或唯物论。但黄仁宇的大历史观不同，角度确实新颖，难怪中华书局1版1印推出了首版《万历十五年》以后，国内除了英文版以外，还有三联本、增订本、纪念版的不同版本，而要说到各大出版社的重印次数，那就更难以统计了，反正40年几乎就没有降温过。

印象中，在“明清小冰期”的概念在国内盛行以前，黄仁宇就提出要将明亡危机与西方同时期的社会危机进行横向对比。1550年-1851年，中国曾发生大规模的极寒天气，农作物收成锐减，饥荒、农民起义持续蔓延，极寒、旱灾、蝗灾、水灾、瘟疫相继爆发，天下大乱，狼烟四起。仅明朝中期，就有过河北的刘六刘七起义，还有川、黔、桂连续的土著叛乱，之后，又有明末的徐鸿儒白莲教起义，以及导致崇祯在景山上吊自杀的陕甘大暴乱。

与此同时，全球“小冰期”的糟糕天气，也深刻影响了西方权力格局。夏季洪水冲走土壤表面，本来贫瘠的土地沦为荒地，英国一度繁荣的葡萄种植，在小冰期的影响下也走到了尽头，阿尔卑斯山的冰川持续扩大，侵占了原本肥沃的草原牧场。在寒冷的气候中，英格兰为了拓展生存空间，跨国英吉利海峡，转向东与法兰西开战，此后，英法战争持续了整整一百年。欧洲大路上，北方德意志的“汉萨同盟”因气温下降，经济陷入萧条，或许因为生存困难，需要不断拓展新的生存空间，在瑞典、挪威所在的北欧地界儿，反而得到了有效开发，而意大利这边，因为气候上升，史无前例的迎来了商业大繁荣。神圣罗马帝国因为眼红意大利的商业财富，皇帝和贵族们开始了和罗马教皇的长期斗争。

大明王朝自朱重八开国后，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基础，以家姓宗族为基层治理结构，以儒家孔孟之道履行社会契约，以科举考试实现阶层流动的渠道，以残酷无情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实行监察职责，完成了一套环环相扣的制度建设。

但在人、事、物的基本生存框架下，官场斗争安全感不足，科举选拔又从“进士及第”落入了官场旋涡，申时行高深的“经筵论道”，并没有促成万历皇帝的积极理政，反而离经叛道，让明神宗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大笑话。用儒家道德的仁义情怀去感化文官集团，但在明后通货膨胀的后期，严守死工资，对于官员又过于苛刻，从而他们主动跑去在收税上做文章，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张居正虽然能力超强，但也触犯龙鳞，贵为太师死后却被鞭尸的悲惨下场。王守仁心学传承人的李贽，创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思想启蒙学派——泰州学派，在社会价值观上，一方面重农抑商，另一方面又倡导功利使用价值，虽然气节高尚，但却自相矛盾。

《万历十五年》中，基于空间、地理、民族、人口，提出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如何在艰苦创业步入繁荣正轨以后，在大乱和大治的循环之间，维持社会的稳定和持续进步。

黄仁宇一生的经历极多，父亲是同盟会的会员，自己年少时就读天津南开大学，抗战爆发后辍学参军，加入了著名的中国远征军任上尉参谋。战后，赴美攻读历史，并先后在纽约州立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等多所名校任教。他写过《万历十五年》《中国大历史》《汴京残梦》等畅销书。

不同于陈寅恪和钱穆这样的老学者，对黄的评价通常有两个极端，爱的人爱的要死，踩的人又说他是以文学手法撰历史，不够严谨。但个人浅见，管他黑猫白猫，他老人家的书能在国内畅销近四十年，还能一版再版，本身就是魅力，况且黄仁宇提出的大历史观，多给了我们一个新的视角思考。正如梁启超那样，能与时俱进，接地气的风行社论，还能大受欢迎，我觉着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