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神兼备 古拙优雅——清高其佩指画《寿带图》轴赏析

高其佩(1660〜1734)，字韦之，号且园、南村、书且道人。尚有山海关外人、创匠等。辽宁铁岭人，隶汉军镶黄旗，官至刑部右侍郎。其艺术才调出众，能诗、擅画。8岁学画，早期摹仿大量前人作品，山水、人物受吴伟的影响，中年今后，“舍笔而求之于手”用指头绘画，所画亭阁人物、花鸟、鱼虫无不简恬生动，文字精美，设色艳丽，精妙绝伦，晚年遂不再用笔，以指画擅名于康熙、雍正年间，影响深远。

清 高其佩 指画人物册 十二开之一 上海博物馆藏

据高秉《指头画说》中记载，高其佩平生作画五六万幅，现存世约二三百件。青岛市博物馆共藏高其佩指画5件，个中高其佩绢本设色指画《寿带图》颇具代表性，此画为1969年由青岛市财务局拨交入藏，1972年由国度判定..刘九庵师长定为国度二级文物。

清 高其佩 指画人物册 十二开之二 上海博物馆藏

高其佩绢本设色指画《寿带图》内容简练，设色淡雅，整幅画面由梅花、一双寿带鸟构成。寿带鸟与梅花的组合为中国传统花鸟画中常见的题材，从画面内容看，是一幅祝寿图。“梅”“寿”谐音表意“以介眉寿”，“眉寿”即长命，前人认为白叟长眉即为长命，以此祝愿长寿百岁，以介眉寿取自《诗经·豳风·七月》“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常见的寿带鸟与梅花组合还有“齐梅祝寿”图，出自“相敬如宾”的故事，绘成一对寿带鸟双栖双飞在梅花与竹枝间的瑞图，相传寿带鸟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身，它们经常成对显现，拖着曼妙的长尾上下翻飞，飘然若仙，形影不离。以双寓“齐”，以梅谐“眉”，以竹谐“祝”，寄意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清 高其佩 寿带图 绢本设色 指画

高其佩绢本设色指画《寿带图》轴纵179.5、横46.5厘米，采用传统S型构图，简练明快，画面闲逸超脱，矫捷天然。图绘一株依岩老树干向右上方斜探，皴法天然，挺秀挺立，上端则是绽开的折枝梅花自右向左下方伸展，枝杈上蹲立一只缩颈的寿带鸟向下观望，树干下一展翅遨游的寿带鸟与之相呼应。所绘寿带鸟蓝绿翅羽，蓝顶红啄，十分悦目，生动布满灵气。

清 高其佩 寿带图 局部

手指作画较毛笔作画局限性更大，笔画可凭据绘画内容、造型的需要任凭画家选择使用，指画却全凭画家的几个指头，高其佩却天真运用手的各个部门，甲、肉、掌、背都在使用之列。“指头画的指法的运用，在画极小的人物和花鸟时，以无名指和小指互相使用”，在寿带鸟的羽毛描绘上，以指蘸浓淡纷歧的墨色勾抹出，再润染花青色，底色润淡墨巧妙留白，凸起羽毛的质感与矫捷。一鸟蹲坐梅枝，经由对比，凸起主体，枝条的绘制富有弹性，虽为指画，却使其动感之态，胜于笔端。有毛笔所无法表达出的情趣，古拙且优雅，形神兼备。

清 高其佩 寿带图 局部

在示意老干时，高其佩对水分几多的把握适可而止，增之则过于滋润，无法施展老干的挺秀，减之则过于干涸，无法示意树的生命力，由此可见作者高明娴熟的身手。清代画坛盛行摹古，不少画家落入“泥古不化”的窠臼，而高其佩却另辟门路，冲破传统，以指代笔，并将指画推向一个热潮，风靡一时。

高其佩 寿带图题跋

画卷右侧题自识款“其佩仿古”，后钤“高其佩”朱文方印。画之下端空白处有秦小岘嘱程同文所书题词，计十行：“毛羽翩翩，枝南枝北呼珍偶，春风吹透，梅萼圆如豆。迢递天际，底事迴翔久，空回首，故山林薮，无奈纡青绶。调寄点绛唇，乙丑十二月十九日，秦小岘师题句，属程同文书。”首先朱文印“文字缘”、后钤“小岘”朱文方印、“秦瀛之印”白文方印。题诗词者秦小岘（1743〜1821），名瀛，原名沛，字凌沧，号小岘，晚号遂庵。乾隆三十九年（1774）举人，官刑部侍郎。以诗古文名当世，工行、楷，兼善隶书。

题跋“毛羽翩翩，枝南枝北呼珍偶，春风吹透，梅萼圆如豆。迢递天际，底事迴翔久，空回首，故山林薮”生动的描画了画面内容：初春时节，梅花盛开，两只寿带鸟一南一北呼吁珍偶。一鸟回旋低飞，一直的回望来时的山林湖沼，却久久不得归。“青绶”指系官印的青色丝带，亦指官印。“无奈纡青绶”一语道出不得归的原因是官职在身，暗指作者本身。前半首词写景，后半首抒情，感情真切，寄意深刻。

清 高其佩 雄鸡图 绢本 指画

清 高其佩 雄鸡图 落款

高其佩作品多自题“铁岭高其佩画”“铁岭且道人指头生活”款，如青岛市博物馆藏高其佩绢本指画《雄鸡图》立轴、台北故宫博物院藏高其佩《乞儿图》等，把原籍冠于姓氏之上，高其佩别号“山海关外人”，凸起示意其为山海关外辽宁铁岭人。依据胡昌健所撰写的高其佩年谱一文，纵观高其佩平生，顺治十七年（1660）生于江西建昌署中，成长在官宦之家。在江西生活了14年（1660〜1674），随后在京师、浙江、四川、安徽、云南等地为官任职，他生命的74年，就是在这些处所渡过的，依现有史料看，高其佩并没有在辽宁铁岭生活过，甚至从未在山海关外生活过。或许恰是对田园无限的热爱与眷恋，才得以在作品落款处时时不忘落以本身的籍贯，不因出生、成长在南方，安家立业后，忘却北方僻远的故里。

清 高其佩 乞儿图 绢本 指画

秦瀛生于乾隆八年（1743），从落款“乙丑十二月十九日”可知，款题于清嘉庆十年（1805）。此时秦瀛已是62岁高龄老翁，他20岁今后便时常出游在外，或为生计、或为仕途，亦或为游历结交。乾隆四十一年（1776），秦瀛入朝为官，开启了长达几十年的为官之路，官历京师、浙江、湖南、广东等地。时有归隐之心，但心系公民与社稷，碍于头上的官帽，手中的官印，肩上的责任，一向辗转于各地为官不得归故土。或许恰是和高其佩相似的为官履历与人生轨迹，令秦瀛睹物思人，感伤万千，心里感情一并而发，遂题此诗词，抒发思乡之情，以诗喻本身也喻祖先高其佩。

清 高其佩指画杂绘图册之一

题跋中所落“十二月十九日”，为北宋文豪苏轼生辰，自康熙年间起，文人诗人常在此日相聚为东坡师长庆生敬拜，名曰“寿苏会”。其形式多为以吊挂苏东坡画像、陈列其喜爱之物进行祭奠，并辅之以诗文创作、题咏书画、古物鉴赏的一种文人消寒雅集。寿苏运动自清初至民国间兴盛不衰，在嘉道时期极为盛行。秦瀛作为“寿苏会”的倡导者，曾于嘉庆三年在杭州任杭州湖视察时主持扶植苏公新祠，广邀文人诗人聚于祠下进行了他的第一次“寿苏会”，嘉庆十年十二月秦瀛入朝为官，同年的寿苏会，秦瀛折柬招杨芳灿等同人于蔡式斋所举办。嘉庆十年恰是寿苏会最为兴盛之时，作为祝寿题材的高其佩绢本设色指画《寿带轴》或成为此次雅集上的题咏对象。

清 高其佩 指画芦雁图 荣宝斋藏

高其佩绢本设色指画《寿带图》不光仅反映出高其佩高明的指画艺术特色，也是清代文人之间交往的可视资料，见证与记录了文人诗人的雅集集会，无论是艺术价格照样汗青价格都是弥足珍贵的。

文章起原：《收藏家》201906期《以指代笔 以介眉寿——青岛市博物馆藏高其佩指画《寿带图》轴赏析》

作者：许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