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作者贾炳梅稿件163】《家里有头小黄牛》陕西贾炳梅

那年因神经衰弱休学在家的时候，父亲买回了一头小牛犊。虽然因病休学，但这种阵发性的头疼，还不至于每天躺在床上养病。做为农村孩子，我不能等着吃闲饭，得帮家里干活。然而十二岁的我，许多农活不会做也没有力气。父亲说，小牛犊今后要吃的草，就承包给你了。

于是，我每天背着小背篓，去村子的田间地头山坡土崖边寻找鲜嫩的野草，割回家给小黄牛。

那是一头..的小牛犊，健壮而机灵，两只黑而大的眼睛，看见我就会眨巴一下。每次看见我背着一小背篓草走近，它就会对着我“哞哞”低沉地叫唤，似乎在和我打招呼，大眼睛很期待地盯着背篓里的草。于是我会赶紧放下背篓，将背篓里鲜嫩的青草抱出来，不等父亲用铡刀铡碎，就拿给它，看它喜气洋洋地迅速探头过来伸出大舌头，将一把青草卷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我也会高兴不已。

那时，我们家还有一头专门耕地做活的老秦川牛，小牛犊和它一起被父亲养在院子南边的窑洞里。那头老黄牛性情十分温顺，步态稳健。常常沉默而不动声色的看着小牛犊和我，嘴里却一直不紧不慢地嚼动着，但很少伸过头抢我递给小牛的青草。

父亲说，买来小黄牛，就是让老黄牛带着一起学干活，等小牛会干活了，老黄牛就可以歇歇了。

每次需要耕地干活的前一晚，父亲都会给老黄牛加餐，青草里会拌上麸皮。加餐时，老黄牛会当仁不让，大口大口地卷起被麸皮染成黑灰的草，迫不及待的下咽。甚至不耐烦地用头抵挡着小牛犊，不让小黄牛侵占它的美食，一点都不矜持起来。

老黄牛下地干活的时候，父亲会解开小黄牛脖子上的缰绳，让它跟着老黄牛一起去地里。被去掉束缚的小黄牛很兴奋，在老黄牛前后左右跳跃着撒欢，如同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小孩一样。老黄牛被套上牛套犁铧，开始劳动的时候，小黄牛就会跟在旁边，在地里来回奔走。小黄牛很兴奋轻松，如同跟着父母到地里的我一样，不用操太多心思，戏耍玩乐的心情让我们感受不到劳动的艰辛。

虽然，父母在农活的间隙，隔三差五的会抽时间专门去山里，割回满满一架子车的青草，铡碎了储存在窑洞里隔开的那个储藏间，随时喂养着家里的两头牛，但我每天必须割回的那一小背篓草，却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每天为了小黄牛的那一背篓青草，我几乎跑遍了村子的山坡沟坎，也因此熟悉了村子里的田地水渠，知道哪些草才是牛最爱吃的。

时间不紧不慢地就这样流逝，小牛犊也一天天长大了。父亲和爷爷给小牛犊戴鼻缰（鼻环）那天，小黄牛已经满一岁了。

那天，父亲从窑洞牵出小黄牛后，就抱起小黄牛的头，用胳膊肘将它的头朝上使劲摁住，等在一边的爷爷抓起小黄牛的鼻子，将一根烧红的四寸长的比母亲缝衣针要粗许多的钢针，迅速穿过小黄牛鼻孔间的那个隔层。剧烈的疼痛让小黄牛即使在父亲和爷爷的摁压下，依然拼命地挣扎，在地上不停地扑腾，甚至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流着泪，不忍再看，却又忍不住好奇。只见爷爷将一个去掉皮的榆树枝做成的圆环，套在钢针穿出的小黄牛的鼻孔上，来回移动着那个圆环，小黄牛疼得高高昂起头，一丝血迅速染上那个黄白色的榆木圆环。

爷爷说好了的时候，父亲松开手，小黄牛慢慢地站起来，不再挣扎，似乎受戒了一般，变得怯懦懦地温顺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倔强蛮横，任由父亲在那个圆环上系上缰绳，牵回了窑洞。

第一次给小黄牛套上牛套，与老黄牛一起套在犁铧前，开始学着耕地那天，离我返回学校上学不到半个月。父亲选了一块旱闲坡地，说是好翻耕。然而，父亲一声吆喝，扶着犁铧，挥动牛鞭时，老黄牛开始步态稳稳地朝前迈步，小黄牛却不安地扭动起来，企图甩开压在肩头的牛套。尽管听从爷爷的建议，父亲已经在小黄牛的牛套下面垫了一条破旧的棉裤，但小黄牛还是感觉到陌生的压力和疼痛，它剧烈地挣扎着，企图甩掉那些束缚在肩背上的牛套，想要挣脱与老黄牛的牵绊，小黄牛不停地跳跃扭动着，父亲手里的犁铧被它拉着朝一个方向倾斜，老黄牛也被它折腾得不知道怎样迈步了。

父亲很恼怒，在前面牵着牛缰绳的母亲慌乱地不知所措起来。父亲用牛鞭使劲抽打起小黄牛，这让它更惊慌失措，竟一下子挣脱所有的绳索和犁铧，从倾斜的坡地翻滚下去，惊得我们所有人目瞪口呆。好在，小黄牛被地边的一簇野酸枣树挡住，没有滚下坡去酿成大错。

爷爷闻讯赶过来，责怪父亲太性急。说调教小牛，和教育孩子一样，要有耐心，要讲方法策略。他让父亲先用老黄牛将地犁完。他牵回小黄牛，由他带到场院闲地里，给小黄牛重新套上牛套，让他拉一根木头在场院来回走。受惊吓的小黄牛虽然还有不安挣扎，但明显没有直接拉犁铧翻地那样烦躁和抗拒。

后来几天，见小牛已经熟悉并且接受了肩背上的牛套，爷爷将小牛犊拉着的木头换成犁头，但没有装铧，就那样让小牛拉着犁在空地上继续锻炼。爷爷说，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让小黄牛学做活也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就将重担压在小黄牛身上，就像活人一样，一下子将养家糊口的单子搁在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肩上，肯定也会将人压垮……

后来，我又重新走回学校，而那头小黄牛，在爷爷和父亲持续不断耐心的调教下，成了家里代替老黄牛耕地劳作的主力，兢兢业业不辞劳苦地和父亲一起耕耘在乡村的土地上。

【荣耀作者介绍】 贾炳梅，..荣耀作者，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陈仓区作协会员。 女，70后，陕西宝鸡人。 《作家摇篮》杂志签约作者，文章散见于众多公众号。

郭福全，陕西宝鸡人，读过十年书，当过三年兵，经过十年商，做过十年期刊编辑。创建有超过300万人次访问量的郭福全约稿博客、郭福全文字工作室、博客文学、写手文学和手机文学公众号。在全国各期刊报纸发表超过50万字文学作品，推荐报纸副刊发表全国文友作品超过 8000篇次！2016年11月27日公开声明退出陕西省作家协会暨宝鸡市作家协会。